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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会乔】围炉煮茶

岁暮天寒，冬天的寒冷愈甚，露营的风头淡出，城市里年轻人们就开始觅新的去处。

听办公室里的年轻人说起去围炉煮茶时乔一成还以为是什么新奇雅事。宋清远比他消息灵通，听他们聊天时顺手先冲了杯咖啡放在他桌上，一语道破真相：“不过就是支个炭炉子，煮两壶茶，一堆人围在一起烤点栗子和地瓜。都是村里囤里的事，不知怎么就被营销成了小资情调。”

照这么说，乔一成便觉得接地气很多，他说：“我小时候就这样烤地瓜，烤橘子烤馒头片什么的。灰堆里扒出来的报纸包着的鸡蛋香是香，但还不如干干净净做碗热乎乎的鸡蛋羹呢。这么说起来，不如前段时间流行的热红酒。”

说起热红酒，小元便打趣他：“哎呀乔老师，现在不是丢炭堆里了，架个铁丝网上烤，很干净的。不过说起热红酒，这不是宋主任喜欢的吗？乔老师怎么尽提议宋主任喜欢的？”

老张向来口无遮拦，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热葡萄酒暖腰肾啊。”

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宋清远在那冲咖啡好像被饮水机烫了一下，把目光都吸引了去。

“什么破饮水机，年纪大了，迟早换了。”

老张讪讪地笑：“热红酒冬天驱寒也挺好的。”

众人点点头：“也是也是……”

乔一成引火烧身百口莫辩，赶紧亡羊补牢：“那如果你们都想去煮茶，那就煮茶好了，我无所谓的。”

小元找的地方是个半露天小院，一群人陆陆续续落了座，乔一成和宋清远是最后到的。

“又不加班，周末也来这么晚，老宋，该罚吧。”

“罚什么？今天又没有酒。”宋清远笑着，一边帮乔一成取下围巾来挂在椅子上：“罚我多喝一杯茶呀？”

桌边要暖很多，他把乔一成的围巾解下来搭在了架子上。

乔一成解释说：“原本早到了，家里有小狗，怕回去太晚饿着他，就折了回去。”

小元很吃惊：“乔老师你们养了狗啊？”

“嗯，对，捡到的，冻得都僵了，怪可怜的，给捡了回来。”

宋清远补充后半句：“过了冬给他找个领养。”

小林也很好奇：“什么狗啊？”

宋清远搓了搓手，答：“昨天捡的，看不出什么狗，黑乎乎的，但是挺可爱的。”

“有名字吗？”

“还没呢，怎么，你又有鬼点子？”

小元不怀好意：“什么鬼点子，正经的，准备姓乔还是姓宋？”

乔一成猛然咳嗽了两声，问：“怎么你们还没点东西呢？”

“领导没来谁敢点呀。”小元双手把平板菜单奉上给宋清远，撒娇说。

宋清远白了她一眼拿过来给了乔一成：“哦，现在知道是领导了。”

乔一成推回去：“我们哪懂你们这些时髦，你们看喜欢什么就行了。”

“这哪是时髦，这是传统文化，乔老师最懂这些了啊，乔老师不是学汉语言的吗？”

乔一成笑着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我们那时候学书，学得古板，真正学文化的是这小子。”

师弟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能和师兄比。”

再推辞下去大家就要推个没完了，于是这任务还是留给了乔一成。

大家盘坐在四方桌边，中间有块碳火炉子，宋清远和他肩并着肩并排坐着，看他好久都没有点勾，便凑头去看。

乔一成很明显是被这价格吓着了，一盘橘子要卖三十块，水果店里才五块钱一斤呢。一盘瓜子也能卖到二十五块，也不知道分量有多少。

宋清远轻易看穿了他，便接过来：“我来点吧，先来壶普洱，然后你喜欢的——红薯，瓜子，醪糟，柿子，年糕……”

乔一成忙按住他：“行了行了，你让大家选。”

轮番点了一圈后，各式瓜果炒货大盘小盘摆在他们面前放也放不下。

宋清远将茶饼拿到手，年轻人们谁也不会敲，唯独他拿到手里，小刀轻巧地一翘，茶饼便分了层，轻省掰下一块来丢进壶里。

宋清远懂的很多，敲普洱是他在敲，烤红薯也是他拿着钳子在翻，年轻人们烤了一会儿，过程中打起了牌。有人去了院外的帐篷，只剩乔一成和师弟在剥栗子，老张在翻年糕，宋清远在煮茶。

店家提供了食谱，宋清远照着做，推了推眼镜在那一边搅一边研究什么碎碎念着：“三颗冰糖，柠檬片，桂圆……”

乔一成只觉得好笑：“你念什么呢？”

“这什么西施茶啊，不就一红枣桂圆枸杞茶吗？”

“好听点的名字是卖点嘛，肯定还有贵妃茶，飞燕茶？”乔一成塞了颗板栗到他嘴边，突然拱了拱鼻子：“什么味？是不是茶糊底了？”

“年糕！张哥的年糕！”

老张去上厕所了，年糕无人看管，师弟眼疾手快跑过去夹了起来，一面烤糊了，乔一成颇为心疼：“这两块钱才一小块呢。”

宋清远用板栗壳刮了刮烤糊了的黑色的碎屑，塞进嘴里：“还行，不苦。”

“我尝尝。”

宋清远连忙一口全塞了进去，烫得仰天长呼：“喔呼——”

老张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问：“老宋你又偷吃什么呢？”

“你还好意思说，年糕啊，烤糊了，他帮你消灭了。”

乔一成顺手递了颗板栗给他：“你身先士卒尝尝，熟了叫大家回来吃板栗。”

那颗板栗烫手得很，在他手上抛了两抛才用衣服兜住，乔一成好像还是故意的。

年糕熟了，板栗也烤黄了，红薯滋滋冒蜜，同事们围在一起，大家又重新聊起天来。

桌上一壶普洱，一壶“西施茶”，都不是乔一成喜欢的，宋清远用小砂锅煮了一碗甜酒汤给乔一成，小元便起哄：“只有乔老师的？我们怎么没有？”

一人份的小锅正好一碗，也匀不出第二份。宋清远挡住这“饿狼”：“你自己点的‘西施茶’，这不满满一壶。”

“那我哪知道就红枣枸杞啊，都不饱肚子，还是乔老师的……”大家平时私底下关系都好。既然她手伸了过来，也只是一碗甜酒，乔一成也准备给她了。

“诶，三十一份。”宋清远把勺子横在她面前。

“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

小元也没真想喝他那份甜酒，也只是开开玩笑，吐了吐舌头，嘟囔一句：“我就知道宋主任护食。”

乔一成没忍住“噗嗤”一声，整个桌子边上都笑了起来。宋清远揪了她胳膊一把：“还有醪糟有红糖，要喝自己煮。”

聚会结束天已经黑了，两个人回到家本以为会看到乖乖躺在纸箱里的狗。结果纸箱里除了那条小毯子空空如也，宋清远“嘬嘬嘬”叫了好久，终于在阳台找到了它。

“一成，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乔一成提心吊胆的：“狗没事吧？”

“好消息是——狗没事，坏消息——它把你的花盆拱翻了，现在变花狗了。”宋清远把它从身后拿出来，好端端的一只黑芝麻丸，一脸黄土，现在变成了麻酱芝麻丸。

乔一成给狗洗着澡，宋清远也把他的花挪到了一个脸盆里暂时续命。

“宋清远。”

“嗯？”

“你用什么在移花？”

“你上周超市抽奖抽的脸盆。”

“宋清远！”

“嗯——”

“狗得取个名字吧。”

“你想啊，叫什么好？”

吹风机声音停了，乔一成说：“叫年糕好不好？”

“哪有年糕是黑的啊？”宋清远话一出口，便想到了什么，心领神会：“行，那就叫年糕。”

“宋清远！”

“嗯？”

“我的围巾呢？”

“哎呀，忘了。”他一拍大腿：“明天记得提醒我，我下班去给你拿回来。”

“清远！”

“嗯，怎么了？”

“没事。”

“你叫着好玩呢？”宋清远走过去，乔一成在给小狗擦眼睛，嘴里喃喃：“没有，就是想叫你。”

宋清远靠在门边看着：“那还不是好玩？”

“就突然觉得，你真的好像狗，我叫你你总会不厌其烦地对我摇尾巴。”

“嗷——”宋清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在了他身后，假装咬在他脖子后面：“那小狗想啃骨头了……”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挂钟的日期：“今天好像不是……”

“破例嘛，小狗不值得你奖励吗？”